古代人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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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平簡介

　

　　法藏（643——712），字賢首，生于唐貞觀十七年，俗姓康，因此也常被人稱康法藏、康藏、康藏國師等。他是康居國（今烏茲別克斯坦共和國撒馬爾罕一帶）人。對佛教傳播來說，西域諸國的地位相當重要，有從西域來華傳教的僧人，也有西域人到中國定居而成為高僧的，法藏即是其中之一。

　　法藏的先人曾做過康居國丞相，從他祖父輩起遷入長安，其父親康謐在唐王朝任左衛(wèi)中郎將，他也出生在長安。

　　異?？上У氖?，對于這位佛教史上占據(jù)一席之地的高僧，我們卻很難知道他幼年及少年時期的詳細狀況。只能猜測著認為，既然出生在世胄之家，法藏想必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，而他對佛教的信心也多半來自于康居族人的熏陶。據(jù)文獻記載，他在十六歲時就曾經(jīng)到岐州法門寺的阿育王舍利塔前燃燒了一根手指作為“法供”，誓悟佛乘。次年，他離家到太白山求法，學(xué)習(xí)道家“餌術(shù)”的同時，參閱方等諸典——即包括了他終身精研的《華嚴經(jīng)》，直到聽說母親身體不適，才中止下山。

　　回京之后不久，法藏知道智儼法師在云華寺宣講《華嚴經(jīng)》，就到那里跟隨學(xué)習(xí)。智儼法師是法藏一生中最為關(guān)鍵重要的老師，這段求學(xué)經(jīng)歷也是他一生中最為關(guān)鍵的階段。從那以后，法藏奠定了他日后的治學(xué)傾向。當時的長安擁有聲名顯赫的玄奘法師，以法相唯識學(xué)為顯學(xué)，而法藏舍近求遠，禮智儼為師，在譯場中又因與玄奘意見不合而退出翻譯工作，從這即多少可以窺見法藏當時的思想與學(xué)術(shù)志趣。

　　法藏以俗家弟子的身份，與智儼相處了整整九年，智儼門下優(yōu)秀者眾多，其中法藏為中國華嚴宗體系的實際構(gòu)建者，同窗義湘為新羅華嚴宗初祖，兩個國家的華嚴祖師在一師門下，也是佛教史上一段佳話了。到總章元年（668），智儼自知時至，在生命的最后階段敦促法藏出家，并寫信給教界幾位大德說：“此賢者注意于《華嚴》，蓋無師自悟，紹隆遺法，其惟是人！幸假余光，俾沾制度。” 隨后不久，法藏在那些大德的推薦下，應(yīng)敕于太原寺剃度，并任該寺住持。四年以后，唐高宗降旨令京城十位名僧為法藏授具足戒——成為正式比丘僧人的標志，賜號“賢首”。初為沙門，從起步階段開始，法藏就已經(jīng)擁有了非比尋常的佛教地位，似乎昭示了他日后的光輝。

　　法藏出家之后，便在太原寺講《華嚴經(jīng)》，這是他講經(jīng)弘法的起點。在法藏一生中，前后共講了三十余次華嚴，并曾經(jīng)先后為高宗、武則天、中宗、睿宗、玄宗五人講學(xué)，因此被稱為“五帝門師”。他在講學(xué)時非常注重方法，講解玄理的時候，曾取來十面鏡子，分八方安置，上下方也各安一面，讓鏡子面面相對，而在中間安放一尊佛像，再燃起一盞燈來照射鏡面，就利用鏡子中重重映照的影響來說明什么叫做“無盡緣起”。尤其有名的是他曾用殿腳的金獅子作譬喻，為武則天說明什么是六相十玄，這一段內(nèi)容后來集成《金獅子章》，成為華嚴宗名著。

　　除了講學(xué)以外，法藏也是名重一時的譯經(jīng)大德，他生在漢地，又與西域有極大淵源，在語言關(guān)上幾乎不存在什么障礙。從高宗調(diào)露元年到中宗景龍四年，前后三十多年時間中，法藏都積極參與譯經(jīng)活動，特別是對他專一生之力的《華嚴經(jīng)》，用心尤勤。華嚴漢譯始于東晉，共六十卷，又稱《六十華嚴》，法藏通過對勘梵文文本，知道晉譯有闋。唐高宗儀鳳四年，法藏聽聞中印度的日照三藏攜來許多梵本經(jīng)論，其中有相當于《六十華嚴》的梵本，遂請其補譯缺失。武則天證圣元年（695），法藏襄助實叉難陀，根據(jù)于闐梵本譯出《八十卷華嚴》，這是華嚴諸種譯本中卷數(shù)最多的一部，但法藏仍不滿意，又與晉、唐兩譯對照，漸次補缺，直到圣歷一年（699），新譯《華嚴經(jīng)》告成，法藏在洛陽佛授記寺宣講，深得武后賞識。在《華嚴經(jīng)》之外，法藏所協(xié)助譯出的經(jīng)書還有《密嚴》、《金光明最勝王》、《大寶積》等經(jīng)。

　　在譯經(jīng)活動中，法藏擔任的角色多是“筆受”與“證義”，證義一職對佛教教義的理解、闡釋、把握等要求極高，可見法藏以義理見長于諸僧。

　　法藏與唐皇室的往來極為密切，因此在其一生之中，有過不少為國家設(shè)壇祈雨、祈雪、建立法會的記載。其中以武則天的相關(guān)記載尤盛，神功元年（697），武則天因契丹犯邊，特詔法藏依經(jīng)咒法配合征伐，法藏遂建立十一面觀音道場，按《神咒經(jīng)》行道，事畢則受優(yōu)詔慰勞。如此種種，不一而足。這也是法藏佛教事業(yè)推行極為順利的助力之一，可以說，法藏是唐高宗至睿宗時，佛教教團與政府王室的橋梁。

　　唐玄宗先天元年，公元712年，法藏正開始闡釋唐譯《華嚴經(jīng)》，剛剛講到第一品《世主妙嚴品》第六行，但他已經(jīng)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，于是決定越次闡釋第二十七品《十定品》。在講完第“九定”后，于十一月十四日，在大薦福寺去世，圓寂前十二天，他剛剛度過自己七十歲的壽誕，僧臘四十有三。

　　十一月二十四日，沙門法藏葬于神禾原華嚴寺南，敕謚賢首。

　

學(xué)術(shù)思想

　

　　法藏的學(xué)術(shù)體系極為龐雜博大，條目繁多，如十玄門、十重觀、華嚴三昧觀等等，于此僅舉三項較為基本的理論。

　　一、判教
　　
　　判教即指對歷史上佛教經(jīng)論批判式的整理，為中國佛教宗派最重視的事情之一。法藏的判教為華嚴宗判教論的核心，即“五教十宗”。五教是對經(jīng)論所做的判定，十宗是對教義內(nèi)容的分類。

　?。ㄒ唬┬〕私蹋褐浮栋⒑?jīng)》及小乘阿毗達摩論而言，以法藏的觀點，此種教法層次最低，難以與大乘義理比肩。
　?。ǘ┐蟪耸冀蹋悍窒嗍冀?、空始教二種，前者指《解深密經(jīng)》及法相宗各種論典，后者指《般若經(jīng)》及《中論》等空宗典籍。法藏認為此類義理高于小乘教而稍遜其他大乘法門。
　?。ㄈ┐蟪私K教：《楞伽經(jīng)》、《勝鬘夫人經(jīng)》、《起信論》等，屬如來藏緣起論。
　?。ㄋ模╊D教：與前面循序而進的漸教不同，指頓悟法門而言，《維摩詰經(jīng)》、《思益經(jīng)》等屬此。
　?。ㄎ澹﹫A教：華嚴教法，圓融無礙。

　　十宗：將五教內(nèi)容再加細分，成為我法俱有宗、法有我無宗、法無去來宗、現(xiàn)通假實宗、俗妄真實宗、諸法但名宗、一切皆空宗、真德不空宗、相想俱絕宗、圓明具德宗十種。這十宗中，前六種是小乘教，后四種是大乘教。

　　作為華嚴教義學(xué)中判教的補充，法藏還提出了通攝佛教大小乘，屬另一類型的佛教四宗義，表列如下（資料來源：《法藏評傳》）：

宗　　名	經(jīng)　　論	創(chuàng) 立 者	特　　點
隨相法執(zhí)宗	《阿含》諸經(jīng)，《婆沙》諸論	小乘諸師	隨事執(zhí)相
真空無相宗	《般若》諸經(jīng)，《中》、《百》諸論	龍樹、提婆	會事顯理
唯識法相宗	《解深密》諸經(jīng)，《瑜伽》諸論	無著、世親	依理起事差別
如來藏緣起宗	《楞伽》諸經(jīng)，《大乘起信》諸論	馬鳴、堅慧	理事融通無礙

　　這種判教方法不僅在當時，而且對現(xiàn)代佛教的判教觀念同樣產(chǎn)生了極大的影響。

　　二、法界緣起論

　　華嚴宗的法界無盡緣起理論是佛教緣起說理論的極致，它把宇宙分為四個層次：

名　　稱	闡　　釋
事法界	宇宙間的現(xiàn)象世界。
理法界	現(xiàn)象世界所依據(jù)的本體界，指真如法性。
理事無礙法界	真如法性與現(xiàn)象之交融無礙。
事事無礙法界	即一真法界，華藏世界，指現(xiàn)象與現(xiàn)象間相互融攝而不相妨礙，一切攝一，一攝一切。宇宙是一重重無盡，相互緣起的連鎖系統(tǒng)，不可分割的全體。

　　法藏曾用大量的，精致的語句來描述這一理論。華嚴宗二祖智儼曾有“十玄門”的學(xué)說用以闡述這一理論，而法藏更將其說法加以改革，而成為“新十玄門”，法藏以金獅子為譬喻，向武則天解說的正是此說。

　?。ㄒ唬┩瑫r具足相應(yīng)門：即對事事無礙法界，完全的、相互依存的、無時空差異的宇宙之總說，其余九門是分述。
　?。ǘ┮欢嘞嗳莶煌T：說明個體與全體的關(guān)系。一即宇宙的一真法界，多即現(xiàn)象界中不同的事物。一與多有差別，但互相融攝，如一只金獅子中，黃金與獅子的形象之間相互容受。
　?。ㄈ┲T法相即自在門：現(xiàn)象與現(xiàn)象之間可以相互融攝，如金獅子的眼睛、耳朵、鼻子，其本質(zhì)并無分別。而眼睛、鼻子、耳朵的外形則有差別相。
　?。ㄋ模┮蛲恿_網(wǎng)境界門：現(xiàn)象與現(xiàn)象之間有層層無盡的含攝。因陀羅網(wǎng)是印度神話中，在天帝宮殿里張開的一張網(wǎng)，上面有無數(shù)寶珠，每一顆寶珠都能映現(xiàn)出其他寶珠，及其他寶珠中映射的珠影。在事事無礙法界中，紛然萬法如因陀羅網(wǎng)一般重重含攝。
　?。ㄎ澹┪⒓毾嗳莅擦㈤T：極短暫的時間，極微小的物質(zhì)，可以容納極大的事物。在一毛孔之中，即有無量佛國。
　　（六）秘密隱顯俱成門：宇宙間的現(xiàn)象有顯有隱，但顯與隱的都是存在的現(xiàn)象，如金獅子在本質(zhì)上是黃金，在顯現(xiàn)上是獅子，事實上金子與獅子同時俱成，都是存在的。
　?。ㄆ撸┲T藏純雜具德門：自理而看事，一切現(xiàn)象都是純一的。自事而看事，一切現(xiàn)象又是雜多的。理與事的差別由角度不同引起，并不是有本質(zhì)差異，二者不相妨礙，純與雜同時存在。
　?。ò耍┦栏舴ó惓砷T：不同時間可以相互融攝。一念之間，可以含攝過去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等不同階段時間。
　?。ň牛┪ㄐ幕剞D(zhuǎn)善成門：心是為善為惡，成圣成佛的關(guān)鍵。
　　（十）托事顯法生解門：事事無礙的道理，在一切事上就能顯示出來，因此，事就是理，不須事外求理。

　　三、六相圓融說

　　六相圓融是淵源自地論學(xué)派，為法藏詳盡闡釋的學(xué)說，其理論依據(jù)源出《華嚴經(jīng)?十地品》與《十地經(jīng)論》。六相是現(xiàn)象界的六個范疇，即總相、別相、同相、異相、成相、壞相。如一金獅子，金獅子是總相；眼耳鼻等是別相；眼耳鼻均為金子做成，是同相；眼耳鼻外形不同，是異相；因緣和合形成獅子，是成相；因緣不和合，則不成獅子，是壞相。
　　
　　六個范疇可以分成兩組，一組是總、同、成，一組是別、異、壞。這兩組概念看似相互沖突，實則相即相入，圓融無礙，是一個緣起的連鎖，每一相都具足六相。

對應(yīng)關(guān)系	具體釋義	比　　喻	總　　結(jié)
總相——別相	別相指整體之部分存在，構(gòu)成整體而具差別的條件要素。無別相，則總相無以成立。別相則依總相為存在。標明法界緣起的道理。	1、如金獅子為總相，則獅子之眼耳鼻為別相。 2、如屋舍為總相，則椽為別相。	總即一舍，別即諸緣，同即互不相違，異即諸緣各別，成即諸緣辦果，壞即各住自法。 頌曰：一即具多名總相，多即非一是別相；多類自同成于總，各體別異現(xiàn)于同；一多緣起理妙成，壞住自法常不作；唯智境界非事識，以此方便會一乘。
同相——異相	同相指構(gòu)成事物整體過程中的共同要素、作用等。異相指事緣差異性存在。 此范疇強調(diào)共同構(gòu)成某事物力量及作用的共同性及差異性。標明緣起相映的道理。	1、如金獅子之眼耳鼻均為金，是同相，其外形不同，是異相。 2、椽、瓦對房舍而言是別相，椽、瓦本身是對方的異相。
成相——壞相	成相即構(gòu)成事物存在的作用力量。壞相指事物諸要素“各住自法”的相對穩(wěn)定性。標明緣起離邊的道理。	1、金成獅子則是成相，金子不形成獅子是壞相。 2、椽、瓦諸緣共同作用成舍，是成相。椽等各住自法，本不作舍，即是壞相。

　　六相圓融是對十玄門的又一重解說，同樣構(gòu)成華嚴法界緣起論的內(nèi)容。

　

學(xué)術(shù)著作及歷史地位

　

　　法藏的學(xué)術(shù)著作多數(shù)難考其具體年代，且有部分佚失，但重要著作均得以流傳。其中《華嚴探玄記》是彰顯法藏華嚴教義學(xué)理論建構(gòu)成熟之作，另有諸多注疏，史稱“賢首十疏”，包含有《梵網(wǎng)經(jīng)疏》、《心經(jīng)略疏》等。法藏著述中，《華嚴指歸》、《修華嚴奧旨妄盡還源觀》、《華嚴金獅子章》并稱“賢首三要”。

　　其一生主要撰述有：《華嚴發(fā)菩提心章》、《華嚴關(guān)脈義記》、《華嚴金獅子章》、《華嚴經(jīng)明法品內(nèi)立三寶章》、《修華嚴奧旨妄盡還源觀》、《華嚴經(jīng)普賢觀行法門》、《華嚴經(jīng)文義綱目》、《華嚴經(jīng)義海百門》、《華嚴經(jīng)旨歸》（《華嚴指歸》）、《華嚴三昧章》、《華嚴玄義章》、《華嚴經(jīng)傳記》、《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》、《十二門論宗致義記》、《大乘起信論義記》、《法界無差別論疏》、《入楞伽心玄義》、《梵網(wǎng)經(jīng)菩薩戒本疏》、《新華嚴經(jīng)略疏》（《新華嚴經(jīng)料簡》）、《華嚴三寶禮》、《華嚴贊禮》、《華嚴翻梵語》、《華嚴梵語及音義》等。

　　法藏專宗華嚴，是唐代建構(gòu)華嚴教義學(xué)的龍象高僧，也是中國佛教玄學(xué)體系的最后構(gòu)建者，其理論學(xué)說與智顗的天臺哲學(xué)，可稱是中國佛教理論之雙璧。此外，宋明理學(xué)盡管整體批判佛教，但實際上通過禪學(xué)，特別是華嚴禪，間接受到了華嚴派的較大影響。華嚴義學(xué)中的理事圓融論成為佛教哲學(xué)與中國傳統(tǒng)思想相互融合的重要理論，宋代程朱理學(xué)甚至直接使用理事、理氣等作為哲學(xué)思考范疇。

　　法藏思想對日本佛教、韓國佛教的華嚴宗影響均較深遠，乃至日本華嚴學(xué)權(quán)威學(xué)者鐮田茂雄曾說，東亞三國推展華嚴教學(xué)的比較研究中，首先是必須要將法藏的《華嚴五教章》視為開宗之書，并有必要詳細調(diào)查比較中國宋代、日本凝然、高麗均如及以后的相關(guān)注釋著作。以法藏華嚴教義學(xué)為理論基石的華嚴宗，迄今仍然活躍在日本、韓國等地區(qū)，可以說，法藏的思想對當時及后世都有著不可磨滅的影響。

　

著作選讀

　　謂金無自性，隨工巧匠緣，遂有獅子相起。起但是緣，故名緣起。
　　謂獅子相虛，唯是真金。獅子不有，金體不無，故名色空。又復(fù)空無自相，約色以明。不礙幻有，名為色空。
　　獅子情有，名為遍計。獅子似有，名曰依他。金性不壞，故號圓成。
　　謂以金收獅子盡，金外更無獅子相可得，故名無相。
　　謂正見獅子生時，但是金生，金外更無一物。獅子子雖有生滅，金體本無增減，故曰無生。

——《華嚴金獅子章》

　　金與獅子，同時成立，圓滿具足，名同時具足相應(yīng)門。
　　若獅子眼收獅子盡，則一切純是眼；若耳收獅子盡，則一切純是耳。諸根同時相收，則一一皆雜，一一皆純，為圓滿藏，名諸藏純雜具德門。
　　金與獅子，相容成立，一多無礙；于中理事各各不同，或一或多，各住自位，名一多相容不同門。
　　獅子諸根，一一毛頭，皆以金收獅子盡。一一遍獅子眼，眼即耳，耳即鼻，鼻即舌，舌即身。自在成立，無障無礙，名諸法相即自在門。
　　若看獅子，唯獅子無金，即獅子顯金隱。若看金，唯金無獅子，即金顯獅子隱。若兩處看，俱隱俱顯。隱則秘密，顯則顯著，名秘密隱顯俱成門。
　　金與獅子、或隱或顯，或一或多，定純定雜，有力無力，即此即彼，主伴交輝，理事齊現(xiàn)，皆悉相容，不礙安立，微細成辦，名微細相容安立門。
　　獅子眼耳支節(jié)，一一毛處，各有金獅子；一一毛處獅子，同時頓入一毛中。一一毛中，皆有無邊獅子；又復(fù)一一毛，帶此無邊獅子，還入一毛中。如是重重無盡，尤天帝網(wǎng)珠，名因陀羅網(wǎng)境界門。
　　說此獅子，以表無明；語其金體，具障真性；理事合論，況阿賴耶，令生正解，名托事顯法生解門。
　　獅子是有為之法，念念生滅。剎那之間，分為三際，謂過去現(xiàn)在未來。此三際各有過現(xiàn)未來；總有三三之位，以立九世，即束為一段法門。雖則九世，各各有隔，相由成立，融通無礙，同為一念，名十世隔法異成門。
　　金與獅子，或隱或顯，或一或多，各無自性，由心回轉(zhuǎn)。說理說事，有成有立，名唯心回轉(zhuǎn)善成門。

——《華嚴金獅子章》

　　初中問曰：云何名為發(fā)菩提心？答曰：依起信論有三種心。一者直心，正念真如法故；二者深心，樂修一切諸善行故；三者大悲心，救度一切苦眾生故。依此三心各曲開十門。就初直心中具有十心。一者廣大心，謂誓愿觀一切法悉如如故；二者甚深心，謂誓愿觀真如要盡源底故；三者方便心，謂推求簡擇趣真方便故；四者堅固心，謂設(shè)逢極苦樂受此觀心不舍離故；五者無間心，謂觀此真如理盡未來際不覺其久故；六者折伏心，謂若失念煩惱暫起，即覺察折伏令盡使觀心相續(xù)故；七者善巧心，謂觀真理不礙隨事巧修萬行故；八者不二心，謂隨事萬行與一味真理融無二故；九者無礙心，謂理事既全融不二，還令全理之事互相即入故；十者圓明心，謂頓觀法界全一全多同時顯現(xiàn)無障無礙故。第二深心中亦具十心。一者廣大心，謂于遍法界一切行門誓當修習(xí)學(xué)故；二者修行心，謂于此無邊行海對緣修造故；三者究竟心，謂凡所修學(xué)要當成就乃至菩提故；四者忍苦心，謂能忍大苦修諸難行不以為難故；五者無厭足心，謂頓修多行情無厭足故；六者無疲倦心，謂于一一難行多時勇悍無疲倦故；七者常心，謂于一一行各盡未來際，念念相續(xù)恒不斷故；八者不求果報心，謂修此諸行不求人天二乘果故；九者歡喜心，謂凡修諸行稱本求心皆大歡喜故；十者不顛倒心，謂凡所修行皆離二乘俱絕三輪故。第三大悲心中亦具十心。一者廣大心，謂于一切眾生皆立誓愿，將度脫故；二者最勝心，謂度彼要當?shù)梅鸸?；三者巧方便心，謂求度眾生巧方便法要當成熟故；四者忍苦心，謂堪忍代彼一切眾生受大苦故；五者無厭足心，謂于一一難化眾生化以無量方便無厭足故；六者無疲倦心，謂化難化眾生設(shè)于無量劫荷負眾生苦不以為勞故；七者常心，謂于一一眾生盡未來際念念無間不休息故；八者不求恩報心，謂于諸眾生作此廣大饒益終不希望毛端恩報故；九者歡喜心，謂令眾生得安樂時，通令得轉(zhuǎn)輪王樂釋梵天王乃至二乘及大涅槃等樂故；十者不顛倒心，謂不見能化及所化故。

——《華嚴發(fā)菩提心章》

　　“不生不滅，不垢不凈，不增不減。”　
　　二別顯中有三對六不。然有三釋：一就位釋，二就法釋，三就觀行釋。初就位釋者，一不生不滅，在道前凡位，謂諸凡夫死此生彼，流轉(zhuǎn)長劫，是生滅位。真空離此，故云不生不滅也。二不垢不凈者，在道中菩薩等位，謂諸菩薩障染未盡凈行已修，名垢凈位，真空離此，故名不垢不凈。三不增不減者，在道后佛果位中，生死惑障昔未盡，而今盡是減也，修生萬德昔未圓，而今圓是增也。真空離此，故云不增不減。又佛性論中，立三種佛性：一道前名自性住佛性，二道中名引出佛性，三道后名至得果佛性。佛性唯一，就位分三，今真空無異，亦就位分異。又法界無差別論中，初名染位，次名染凈位，后名純凈位，皆同此也。二就法釋者，謂此真空雖即色等，然色從緣起，真空不生色，從緣謝，真空不滅，又隨流不染，出障非凈，又障盡非減，德滿不增。此生滅等是有為法相，翻此以顯真空之相，故云空相也。三就觀行釋者，謂于三性立三無性觀，一于遍計所執(zhí)性作無相觀，謂彼即空無可生滅；二于依他起性作無生觀，謂依他染凈從緣無性；三于圓成實性作無性觀，謂前二不有而非減，觀智照現(xiàn)而不增。又在纏出障性無增減，又妄法無生滅，緣起非染凈，真空無增減，以此三無性顯彼真空相。

——《般若波羅蜜多心經(jīng)略疏》